中華民國九十六年五月二十七日，星期天。新竹，清華大學，合勤演藝廳。司儀：「現在我們宣佈冠軍：恭喜建國中學！」司儀的語調、我們歡欣鼓舞的情緒、眉飛色舞的表情，這一幕又一慕是如此的熟析，記憶的溫存在腦海中迴盪。 回到飯店與李品彥參加位於飯店一樓的第二次領才會議。第一次開二領總是抱著莫名的期待，這次會議我們是少數的高一，我們選擇沉默專心聆聽。會議開始時間比表訂晚了些，於是我反覆翻閱著會議資料與手冊，誰也料想不到手冊的內容將會是隔天有獎徵答的出題之處。稍嫌冗長無趣的會議結束後，回到房間安逸的討論著。時間在無形之中悄悄的離開我們，危機意識低落的新手們正才發現十一點將進，不但攻防沒磨，一辯稿連一個字都未見。論點感覺很淺，沒有宏觀的架構。心中的焦慮與不安逐漸浮現，原來我們只是來玩的，難道沒了學長我們什麼都不是？四字頭學長終於來了，意外地景凱學長了解我們的情況之後並沒有責罵我們。而是毫不猶豫的著手整理並穩定我們的狀況，安排好每個人的工作與時程，我彷彿吃了一顆定心丸，看見了一道若隱若現的曙光。今天，又是要四點睡了吧！
早上七點，上柏學長播放著戰略遊戲中的軍樂，高昂的曲調中甩去熬夜的疲憊，簡單的盥洗之後，以一種出征的心情，精神抖擻的步向比賽會場：清大數學系綜三館。第一場比賽對上沒有制服的新竹建功高中，他們沒有指導老師，屬於初創自我討論型的辯論社。比賽有點像新生盃，反方漫天灑點。整體的氣勢當然偏向我們。然而，大意是會失荊州。戰場走向不明確、切割不完整、損益比更有疏漏之處。最後以二一勝。這場提醒了我不論如何都要以一種審慎的態度面對每一場比賽，驕兵必敗不是沒有道理的。下一場為下午三點對成淵高中，持反方。
新竹的風很大，配上潮濕的空氣與太陽的熱度，一陣陣的風吹來簡直就像惡魔把交水往身上潑，非常不舒服。中午用餐完畢後，回到房間，我又洗了一次澡。成淵我們在精英盃時曾經交手過，當時他們的「味味一品代理孕母論」仍舊令我印象深刻難以忘懷。下午三點的比賽，首質反二大任由初次打比賽的陳燁晨擔任，燁晨很有天份，資質也很好，我們順利地三清成淵，我們晉級了！同時也收到友社北一晉級的消息，我們離約定更進一步了。
晚上大會舉辦了「清蔚之夜」，據學長說是摹仿「金陵之夜」而來。有不太足夠的pizza、可樂、炸雞，但有大會滿滿的熱情與誠意。一開始是有獎徵答，很巧的都考秩序冊中所記載的資訊。賽務長對建北兩校照顧有加，四個問題建北兩校就搶走了三份獎品。當然有金陵之星，也要有「清蔚之星」。我們考慮手上選票的有哪些談判籌碼與利益時，這時北一的學姊覬覦我們選票已久，剎時間，我和品彥跟外校盡情聊天時，學姐竟然把選票通通拿走，並在上面寫下「王芷涵」三個字。於是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默默公關，就當上了第一屆「清蔚之星」
回到房間，考驗著新任社長的領導與決策能力，社長選舉政見發表會上學長所模擬的情境真實的發生在我們面前：明天如果有幸打到冠亞賽，則是先打兩場正方後，冠亞賽持反。那誰該上場呢？是以討論狀況、以「辯齡」為依據？抑或以經驗、以辯論實力為標準？經過大家的協商妥協之後決定，我跟燁晨負責全力準備反方，也就是說沒有打到冠亞賽一切就結束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相信隊友、相信老天爺會給我這個一展長才的機會。
五月廿七日，星期天。今天是我國中獨立研究指導老師的生日，但是疲憊與壓力讓我忘記打電話祝賀，慚愧中又帶了點後悔，明年我一定會謹記在心的。第一場對上傳統強校：景美女中。景美派出兩個高二學姐，應該是場硬戰。我在場外反覆的修著我的反一半稿，思考如何可以講出一篇扣人心弦的申論，如何順暢的闡述邏輯、並做好最重要的價值渲染。一個半小時後，捷報傳來，建中、北一、薇格都擠身四強之列。第二廠仍然持正，對上種子循環中打敗附中與板中的台南聖功女中。我跟燁晨繼續模擬各種攻防，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疏漏了什麼，成為千古的遺憾。比賽開打一個多小時，終於，我按捺不住心中緊張恐懼，卻又滿懷希望與期待的心情步入比賽會場，這時正值第三個裁判講評，我的心臟以極快的速度敲打我的胸膛，簡直就要奔出我的身體一般，我的準備是否會是徒勞無功呢？答案是否定的。主席宣布裁判單：第一張，勝方正方。第二張，勝方正方。第三張，勝方正方。我在心中狂呼大喊，我們達到了約定的條件，接下來就只欠東風了！我專注的在會場裡準備著反方的比賽，這時隔壁場的比賽結果也出來了。很遺憾，北一輸給薇閣。其實我也很想去門外聊天，安慰輸比賽的人，可是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挑起建講復興的大樑、為友社扳回一城、打爆破壞我約定的人。我本來可是連台上質詢答辯要舉對方親身的例子跟台詞都想好了，真可惜再也見不到那有趣的場景了。所以交際應酬就交給卸下責任的人吧！
冠亞賽的場地是一個大型演講廳，很慶幸自己才是一個高中生就有機會站在如此多人面前，在大學的講台上揮灑自己的青春，訴說自己的夢。本場比賽由我擔任反方一辯，燁晨二辯，兆民三辯。對手薇閣則換上三個高一辯士。對方採取的策略就是不斷的質疑，並做出過份不合理的舉證要求，甚至連二氧化碳增加會造成溫室效應、溫室效應會讓海平面升高都要求我們重新論證。腳步亂了，架構散了，這樣下去真的很危險。正三申論結束，實然面的部份亂成一團，根本比不出高下，全數丟給裁判心證實在又危險至極。於是我下定決心，跟兆民、燁晨溝通好，把戰場往應然面移動，這是一個極大的賭注，事後我真佩服自己心臟的強度。我質詢正三：「對方辯友，既然我們雙方都無法有客觀的標準跟共識來衡斷時然上孰優孰劣的情況下，那我們如果能論證相信我方的命題，人類會更好，那我們就應該相信、應該認為人類是工業發展的受害者，可以嗎？」反三兆民重新提及了我方實然上的優勢，並將應然層面的推論補強，我結辯則進入全然的應然面渲染，希望可以扭轉乾坤。
值得一提的，今天早上當我手裡好行李離開放飯店時，發現廁所的們把上有個有趣的掛牌。上面寫說「你知道嗎，人類一天產生OO頓廢水；你知道嗎，人類一天產生OO頓廢棄物……」於是我就將此掛牌夾在我的筆記本裡面。叮！叮！結辯盛做後三十秒之際，我拿出掛牌並說：「很感謝大會今年安排舒適的博客來大飯店給我們住宿，但是在您方面如廁之時，是否也注意到門把上有一個掛牌，他告訴我們，一我們一天產生OO噸廢水、OO噸廢棄物。如果人類再相信正方所提倡的觀念，沒有節制的發展工業，那人類終將是工業發展的受害者。」
閉幕式來臨，最緊張的時刻來臨。主持人逐一宣佈名次。司儀：「亞軍是──薇閣高中」這時候我們歡呼的比任何學校都來的大聲。司儀：「現在我們宣佈冠軍：恭喜建國中學！」司儀的語調高昂、我們的歡欣鼓舞衝上台，當我由清大學務長手中接過獎盃的那一刻，好似有電流通過一般，一個意義非凡的獎盃，一個歷史性的時刻。
這次清蔚盃，雖然有所遺憾並不完美，但是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屬於我們的年代，故事正要開始，而不是結束。
---------------------------------------------------------------------------------------------------------
民國九十七年五月十九日
我們班去參加新竹女中語文資優班成果發表會
坐著遊覽車，回程依序經過清華大學、宵夜街、自助餐店、柏克萊大飯店。
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那個熱血真實盲目卻美好的我早已死去
取而代之的是辯圈各種冷暖滄桑的經歷
下意識的拿起電話，撥給台北某人
我說，我們班今天去新竹，剛剛經過清大跟柏克萊飯店喲
說著說著，有一股淡淡的悲傷作用著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
四月初剛接下社團職務的一群人，抱著無限的熱情與活力參加清華大學清蔚盃辯論賽。交社後幹部們秉持著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心情，大刀闊斧，嶄新出發。沒太多的顧慮，沒有對人情人事灰心。心中充滿年輕的朝氣，好一片欣欣向榮。這是我們交社後的第一場盃賽。少了高二學長的叮嚀與照顧，討論進度、和社師約時間、開領裁、安排練習賽......一切都由我們五字頭一手包辦，獨立完成。
正因為是交社後第一場比賽，所以意義更加非凡。清蔚盃是學長們口中的老人盃，亦可說是蘇金的前哨站，為重建講演社八、九字頭的光耀年代，這是不可多得的磨練機會。況且更要一解四字頭學長前一年的遺憾。期望自己可以挑起大樑，邁向光輝的康莊大道。
交社後的四、五月總是最忙碌的時節，同時訓練並挑戰自己體力與能力。西瓜之夜、送舊、南女社嘉、中女成發、蘇金領裁、清蔚盃......。為了準備清蔚盃，我們在討論送舊之餘與北辯一同切磋論點與攻防，互相加油打氣，鼓勵彼此，甚至跟好友相約在冠亞賽的講台上一決高下。北一除了逸均、毛嘉鳳和鄭佚若三個熟面孔外，這也是我第一次認識友校的顧凱開、林冰瀅，並對南一中北征時初識的「默默無名」公關王芷涵有近一步熟識（補記：清蔚盃後完全顛覆我的印象與想法，迅速竄紅阿。）
這次的主帶依舊是從延平、精英一路陪伴我們的社師慶禹學長。學長慣用後現代主義的觀點提出批判，對於本次的辯題：「人類是工業發展的受益者／受害者」還是抱持著同樣的邏輯、理論和態度。但是如何將這一大套龐大的論點搬上講台，用最有限的時間闡述給大家聽是極為困難的。每天從起床、學校上課至晚上就寢，心中都縈繞著資料、命題與推論打轉。
時間飛快的過去， 五月廿五日 下午。北一因為出借給教育部當基測的考場因而半天；建中雖然不是考場，但還是一如往常請了半天公假準備比賽。慶禹學長翹了週五下午英美法的課，特地跑來社辦與我們做最後的討論。班週會期間景凱學長、上柏、尚伯學長也都來了。四字頭學長交代，晚上１１點左右他們會到飯店找我們，到時候必須寫好一辯稿，並開始磨初步的攻防。
一群人興奮雀躍的坐上新竹客運，約莫六點到達了目的地柏克萊大飯店。這是一個四星級的飯店，比起之前的盃賽的住宿真是高級許多。更好康的是，住宿兩天都由大會提供，不需另外繳費。更幸運的是，建中分到 VIP Room。房間的門比其他學校大，裡面還有沙發圍著一張桌子，像一個客廳一般，舒適又高級。民以食為天，簡單的整理好行囊，我們便外出覓食，確認各式商店、宵夜街的位子，以方便之後的「補給」，畢竟這次沒有學長的指揮跟幫助了。離飯店不遠處有一家自助餐店，裝潢擺設、食材菜色感覺都比一般的自助餐店高級，但對於生活在高物價的台北人來說，價格倒是挺實惠，該店遂成為這三天最重要的「糧倉」。
接著，我詞窮了。
我不知所云，那種情緒是一種說不上來的複雜。
今年清蔚盃停辦，
就像她某次所告訴我的： 「覺得有點心慌，總覺得一切變的太快，有點怕會不會我哪一天驀然回首，卻發現記憶中的東西完全都不存在了？」
逢清蔚盃一週年
於此，作此文以記之。
---------------------------------------------------------------------------------------------------------
後記：本篇文欠稿一年，當時還有九篇怨念很深的回覆>”<
詳見：清蔚盃記(尚未開始，留著標題以免我忘了)
留言列表
